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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只屬於王的神明(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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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心臟被錐子一下下地鑿出一個個血淋淋的洞。

安斯艾爾的呼吸變得粗重,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看見他的手穿過菲西利斯身體的那一刻。雖然對菲西利斯突然消失感到驚異和防備,但是眾人的第一反應還是戒備。

“殿下!這人明顯有異狀!決不能讓他逃走!”教導者聲色俱厲地說道。

逃走……對,沒錯!他要把他抓回來!不能讓他逃走!不能!!

安斯艾爾眸色一厲,周身氣息一寒,邁步就要走向殿外。

見勢不妙的大祭司立刻上前攔住了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冰著臉擡頭,一個“滾”就要脫口而出,在看清攔著自己的人是誰時被硬生生地止住,他平息了下情緒,聲音才從齒縫中擠出,像是暴風雨前烏壓壓的濃雲:“大祭司閣下,還有什麽事?”

大祭司瞪了一眼還想要開口的教導者,他察覺到安斯艾爾此刻的情緒不對,心中感慨那個銀發“預言者”對安斯艾爾的影響力比他所想的要大不少,這種影響力居然連他都沒有看出來,這時他倒是有點慶幸菲西利斯的離開了。

大祭司揮退了其他人,然後對眼色烏沈的安斯艾爾說道:“安斯艾爾,冷靜下來。”

安斯艾爾也知道自己情緒不對,緩而長地深深呼吸之後,他心中難以壓制的團成一團的覆雜情緒終於平淡了些,至少不會咆哮著像是下一秒就要沖出他的身體。

大祭司松了口氣:“這個時候你可不能離開。”

“王上的時間……不多了。”

————

再說菲西利斯想著以後也見不到安斯艾爾了,抱著一種莫名的心情,偏偏要在安斯艾爾的手穿過他身體之後才消失,見對方神情十分驚怒,菲西利斯暗暗勾唇,通身舒暢。

由於今天靈體顯形的時間過長,菲西利斯只能先回到天族祭壇內的本體之中休息些時日,然後再出去,不過這一次,他會吸取教訓,不再將希望放在一個不定因素的身上。

菲西利斯這麽想著,慢慢闔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這一調養,便是整整五年。

五年時光,足以讓很多事情改變。

等菲西利斯醒來後,完全沒有去看一眼安斯艾爾的想法,第一時間就是離開了天族領地。

菲西利斯想著,既然安斯艾爾那裏行不通,那麽就找別人就是了,這個世上,在小說中所謂的那些“配角”,身上的氣運也很強大,如果能夠運用得當,也是一大助力。

而他首先去往的,便是,魔族領地。

☆、165.只屬於王的神明(五)

魔界昏暗, 暗紅色的光從天際籠罩整個地域。

最近的魔界不太平,幾月前出現了一個臉上戴著半邊銀制面具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種族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魔族邊境, 然後直接從邊境層層挑戰, 直殺主城。

如今, 那銀發男子已經連續挑戰了十七位魔將, 八位魔君, 和一位魔王, 手下無一敗績。

魔族行事乖張,隨心所欲, 向來以強者為尊。在菲西利斯打敗了第二位魔王後, 他在魔族內的待遇再次提高了一個層次。

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菲西利斯看著眼前崇拜尊敬的魔族,想起自己在天族內截然不同的待遇, 對於天族的感官更差了。

即使是介入的方法不同,但是天族的傲氣和對外族的冷淡, 註定了在魔族使用的方法是不可能在天族行得通的。

從天族邊境一路打上去?不被天族仇視加群攻就不錯了!

魔族現任的統治者是蘭斯·萊克,菲西利斯為了見到這位王者做了足夠的鋪墊, 在最後卻得知這位王座早在幾月前就因為一些原因離開魔界去了人族所在的大陸,連同幾位魔族皇子。

“現在魔宮內只剩下艾琳娜公主主持大局, 可是艾琳娜公主還未成年。”告訴菲西利斯魔尊已經離開的魔族感慨道。

菲西利斯放下手中只微抿了一口的紅色酒杯, 對那個魔族略略一點頭後,不發一言的起身離開。

魔族在他走後,舔了舔猩紅的唇瓣,對同伴說道:“真是一位美人,就是性子太冷了些。”

同伴笑他:“連臉都沒看全就知道是美人?”

“有一種美不需要看到外貌就能領會。”魔族灌了一口酒,遺憾地嘆氣,“可惜了,美人雖美,這實力也是真高,我可是壓制不了。”不然,他還真想嘗嘗這銀發男子的滋味。

魔族和同伴大笑著說著葷/話,突然背脊一涼,他警覺地向背後看去,除了酒館內熱鬧的景象,並沒有其他異常。

難不成是他的錯覺?魔族想著,將這事拋在了腦後。

菲西利斯離開沒有多遠就被伏擊,輕描淡寫的殺戮輕描淡寫的結束。暗紅色的血液從手上滑落,落入暗紅色的土裏,菲西利斯皺眉看著自己的衣物上沾染了血跡。

雖然靈體並不會染上血液,但是菲西利斯依舊覺得自己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令人厭惡的血腥味。

仔細想想自己保持著這個狀態幾個月了,菲西利斯有些無法忍受。雖然當得知魔尊不在這裏他確定了要離開魔界,在這之前,他必須、立刻、馬上洗個澡!

魔界並沒有幹凈清澈的湖泊或是河流,菲西利斯光是看到那鐵銹色的水就沒有了清洗的欲/望。

菲西利斯潛行進數座城主府中,裏面的浴池同樣是顏色鮮紅,菲西利斯第一次無法理解魔族對於紅色的喜愛之情。

菲西利斯體內的神力被封,無法調動水元素,只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魔宮之中。

“誰!”看守魔宮的魔兵大聲叱喝道。

銀發的身影由遠及近,菲西利斯淡淡說道:“我要見艾琳娜公主。”

菲西利斯的聲明早已傳入了魔宮之中,魔兵不敢怠慢,迅速讓人通報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這菲西利斯看起來對魔宮沒有絲毫尊敬之意,而且目的不明,您需要多加小心啊!”

艾琳娜擺擺手,示意讓魔兵把菲西利斯引進來,眼中卻閃過興味。除了魔宮內她的父皇和幾位哥哥,很少有魔族知道在這魔宮之中,力量最強的是最小的公主殿下,這也是這一次魔尊放心將魔宮和魔界交給艾琳娜的原因。

菲西利斯的大名她聽說了很久,只是為了威懾和職責,她不能離開魔宮,只可惜沒辦法和這位最近聲名大噪的銀發男子打一架,倒是沒想到對方這次自己送上門來了。艾琳娜感覺到自己身體內好戰因子在躁動。

然而見到菲西利斯之後,艾琳娜全身的好戰分子都安靜下來,與之相反的是,她聽見自己越來越大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艾琳娜小公主覺得自己可能一見鐘情了。

艾琳娜看著那優美的唇型一開一合,清冽的嗓音不停勾動著她的小心臟,她的臉上不禁染上了幾分紅雲。

“公主殿下?”

艾琳娜在隨侍的喚聲中回神,剛好和清清冷冷看著她的菲西利斯來了個對視,呼吸一頓,大腦迅速運轉,想著他剛剛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說……有沒有清澈的水?……借浴室……

等等,借浴室?

借浴室!借浴室好啊!

“有有有!幹凈的水要多少有多少!”艾琳娜一揮手,“蓮西,帶這位,呃……”

“菲西利斯。”菲西利斯淡淡開口。

“對對對,帶菲西利斯閣下去浴室!”

哦豁,好好聽的名字!不愧是她的心上人!【臉紅】【嘿嘿嘿】

菲西利斯聽見有幹凈水源的時候內心松了一口氣,就算這位艾琳娜公主看他的視線有些怪異也能忽視。

然而,在菲西利斯把外衣脫掉之後,一只白嫩的小手牽住了他的衣角。

菲西利斯默默轉頭,看見外表只有十五歲樣貌的公主殿下暈紅著臉,扭捏著說道:“菲西利斯,閣下,我想和你一起洗。”

菲西利斯:“……”

————

“哐啷!”

守在外面的天族侍衛一驚,立刻轉身:“王上,發生了何事?”手中握緊□□,只等不對就沖進去。

片刻之後,從裏面傳出來的冰冷聲線緩解了門外的緊張氣氛:“無事,是吾無意打翻了器物。”

侍衛長松了口氣,恭敬地問道:“是否要人收拾?”

等得到允許後,幾個天族侍從快速進去打掃,快速退出,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侍衛長似乎看見一身寒氣的金發皇者身前的天鏡之中一閃而過的畫面,暗紅色的十分陰沈。

看那樣子,是魔界的風格?侍衛長不確定地想著

☆、166.只屬於王的神明(六)

“請不要開玩笑了, 艾琳娜公主。”菲西利斯垂落在公主拉住他衣角的指尖,對方像是被燙到一樣松開, 他才擡起視線看著對方用不容辯駁的認真語氣說道。

艾琳娜用抓住菲西利斯的食指撓了撓白皙中染上了暈紅的臉頰, 出乎意料的沒有僵持下去:“好, 好吧, 請您慢慢享受。”

菲西利斯一直看著艾琳娜離開, 等關上門後, 他伸手解開衣襟,突然指尖微微頓住, 扭頭看去。去而覆返的艾琳娜只在門後探出了一個頭, 睫毛垂下,視線緊緊盯著地面, 就是不去看半解衣袍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那, 那個,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抱,抱歉啊, 就這樣。”說完就一溜煙離開, 關上了門。

艾琳娜拍著自己胸脯,松了口氣,剛才她那小女兒的嬌態讓父兄看見了還不知道該多麽驚奇,畢竟艾琳娜在他們面前一直是堪比巨龍的彪悍存在,弄得他們有時都會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女性。

艾琳娜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下意識的就知道那人不高興了,下意識就做出了那個害羞的姿態,似乎潛意識的就知道什麽樣子在那人面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如艾琳娜所猜測的一樣,菲西利斯在確定艾琳娜不會進來後,想到她方才一副羞澀卻著急解釋的樣子,臉上的冷漠微微散了些,赤紅如胭脂的瞳中也漾起一縷其他色彩。

還是個幼崽啊。

自覺為幼崽的無禮找到了解釋,而菲西利斯也發現自己目前的實力在艾琳娜之下。艾琳娜是魔皇最小的子嗣,已是有了這般實力,那麽其他幾位皇子和他們的父親魔皇的實力,怕是和他所想不一樣,遠遠在他之上。

不知道艾琳娜特殊性的菲西利斯錯估了魔宮的總實力,心下告誡自己還是不夠謹慎的同時,丟開了這幾月的懶散,正色想著如何讓自己的力量大為增長。

他的力量來源不外乎是死亡和新生,而這兩種力量是必須基於極大的數量上的,這世界上數量最大的種族,不外乎就是人族了。而且人族的貪婪和自私,幾乎不需要菲西利斯多費功夫,就能爆發巨大的矛盾和戰爭。

實際上菲西利斯並不喜歡收割人命,但是所有種族間的鬥爭從天地初始就一直在不斷持續著,所以他才能成為八大主神之一。

想好了下一個目的地,菲西利斯舒緩地放松身體,披散的銀色長發隨著水波的起伏飄蕩,粼粼如夜色皎月。透明的水珠從水中躍起降落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宛若戀戀不舍般一路親吻著弧形優美下巴,微微凹陷的鎖骨,白皙有力的胸膛……

輸送給天鏡的魔力一下子斷開,鏡中顯露的畫面霎時一暗,房室內恢覆了一片安靜,除卻某個王者變得沈悶而急促的呼吸聲,和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的紊亂的心跳聲。

這是不對的。安斯艾爾對自己說道。他幾乎濫用權職一刻不停地尋找這個人,只是為了監視他,只是為了抓住他。

可是……幾個月前,在找到這個人的第一瞬間,安斯艾爾壓下了派人去抓住這個人的念頭。他想著,他只是為了找到這個人的弱點然後一舉除去,因為菲西利斯看起來太過“完美無缺”。

然後,他就看了一天,兩天,七天……

他一開始不明白,菲西利斯為什麽要耗費那麽大的功夫從底層一路打上去。直到發現其他魔族哪怕不清楚菲西利斯的來歷後依舊對他畢恭畢敬後,安斯艾爾恍然,菲西利斯在天族所受到的“待遇”讓他深深銘記並且萬分排斥不屑,他心中不由泛起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滋味。

在安斯艾爾意識到自己放在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預言者”身上太多的目光後,他的註意力,已經收不回來了。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安斯艾爾在心底對自己這麽說道,然後用自己也沒有察覺的貪婪而暗沈的目光牢牢定在那個瑩潤修長的身體上。

身體深處似乎有火氣燎原,安斯艾爾皺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臉色黑了幾分,帶了幾絲不可置信。天鏡中的畫面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著他,安斯艾爾陰郁地糾結幾秒後正打算起身離開。

他的手還沒有松開鏡子,就看見鏡中的銀發男子站了起來,完美得像是世界寵愛至極的身軀終於一絲不落地印在安斯艾爾碧色震蕩的眼底——菲西利斯的面容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然而他的身材連上帝都會心生垂愛。

然而菲西利斯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過這一點,他只是自然地清洗著身體,由殺戮而生的他,意外地極端厭惡自己身上有血腥味。

安斯艾爾根本沒有離開位置的身子又坐實了,視線跟隨著神明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指尖,一寸寸地從肩胛骨到背脊,再到下身……

雖然空曠的室內除了自己一個天族也沒有,安斯艾爾還是調了調坐姿,將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臉色冰冷,一身嚴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看什麽會議,而不是,美人出浴圖。

菲西利斯換好衣服離開浴室,良久之後,安斯艾爾清了清喉嚨,用帶有一絲暗啞的聲音喚道:“來人……”

大祭司見到安斯艾爾時發現對方臉上閃過一絲饜足之意,但是憂心天族族民的他並沒有多想,焦慮地開口:“安,王上,昏睡之病已經漸漸傳入主城之中,再這麽下去恐怕主城也忍不住淪陷了啊!”

安斯艾爾沈吟著摸了摸大拇指:“這種昏睡癥狀目前還沒有發現其他害處,大祭司不必驚慌。”

“可是……”

跟隨著大祭司的小祭司也跟著勸道:“對呀,加爾斯大人,這病只是讓族民昏睡而已,您不必如此自責,何況,上次神明大人就因為您和王上的禱告而降下了神跡,相信這一次也不會忍心看著族民們遭罪的。”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大祭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了解大祭司的安斯艾爾註意到他的神情,神色一暗,冷聲質問小祭司:“什麽神跡?”

小祭司驚訝地張大嘴巴,茫然疑惑地向垂眸的大祭司看去,王上不知道這件事嗎?可,可是,這個神跡難道不是王上和大祭司一起禱告出來的嗎?

“怎麽回事!”

王上的冷聲叱喝嚇壞了閱歷不高的小祭司,他當即跪在了地上,慌亂地說道:“就,就是五年前那場疫病,外面都說,都說……”

“都說什麽?”安斯艾爾的臉色漸漸沈了下來。

“說……是大祭司和您日夜在神殿禱告,才讓神明大人感動,這才,這才……降下了神諭,賜了能夠治好疫病的藥。”小祭司哽咽地說完,他被冰冷得不近人情的王上嚇壞了,畢竟平常王上在他們那裏因為有大祭司在面容雖然冷淡但是也達不到冰冷的程度。

小祭司淚眼朦朧地去看被寒氣裹了一身的王上,突然意識到外面所傳的王上性情冷漠是真的,而五年前的疫病這件事看起來也有內幕。

安斯艾爾心中早有猜測,然而聽到小祭司的話依舊難受,他看著第一次避開他視線的黑發祭司,心中閃過的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憤怒,只一揮手,對跪在地上的小祭司冷聲道:“你先下去,這幾日就暫時待在住處,不要再去神殿司職!”

這個小祭司如果猜到了什麽就不好了,看來是不能留了。

小祭司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麽,用震驚而乞求的目光向一旁的大祭司看去,在看到大祭司避開他的之後,那些情緒都漸漸化為了絕望,然後是麻木。他低下頭,任憑兩個侍衛把自己押出去。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哪怕他什麽都沒想過,也難逃一死。

離開前,他聽見王上驚怒卻壓得極低的聲音:“你怎麽能!你明明知道那個藥不是我們……”後面的聲音離遠了也就聽不清了。

不是我們……什麽?

小祭司原本死氣沈沈的眸子動了動,在幾乎已經放棄自己生命後遲鈍的大腦運轉之後,終於意識到了這句話的意思,猛然扭頭向後看去,死死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恢弘的大殿。

小祭司的動靜太大,押解他的侍衛被帶了一下,見他像是不甘心地死死看著大殿,其中一個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勸慰道:“你放寬心,雖然你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但是王上不會那麽心狠的。”天族人數本就不多,最近“昏睡癥”漫延,每一個天族人都更顯得珍惜。

小祭司緩緩回頭,看著眸中有動容之色的侍衛,突然垂眸笑了一下,聲音裏滿是哀戚:“可是我又能去哪呢?被王上厭棄,這跟死又有什麽區別?”

見兩個侍衛似乎都有些沈默,小祭司再接再厲地問道:“只是,我就算是被厭棄也想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我……明明什麽都沒幹啊……”

最後一句接近委屈的喃喃自語一下子擊中了侍衛的心房。雖然王上近幾年總讓他們防備警惕外族人,但是對於內部的天族人很是心軟。

侍衛看了看下一道檢查關卡的距離,見另一個侍衛眼觀鼻鼻觀心沒理會自己,就知道對方也是不忍,於是輕聲對小祭司說道:“其實,你也算是撞到槍口上了,這件事本來是大祭司不打算讓王上知道的……”

侍衛將那個只出現了一段時間的預言者和他跟王上以及疫病之間的牽扯簡略地說了,這並不妨礙天資聰穎的小祭司理解。

在聽到疫病的藥其實是那個“預言者”做出來的,卻被大祭司占去了全部名聲後,還沒有得到一絲尊重。小祭司掩去眼底的震驚,回頭再次瞥了一眼只露出一個尖尖角的銀白色大殿。而這一次,他的眼中,只剩下難以言說的覆雜和一絲壓得極深的厭惡。

原來,救了自己的人,並不是……

小祭司想起了自己對大祭司的崇拜,想起了自己對其他人歌頌大祭司,想起了平日裏大祭司一臉溫柔看著他的樣子……最後,他想起了剛才在大殿中大祭司避開他乞求目光的心虛。

另一個侍衛輕輕踢了說得起勁的侍衛一腳,那個侍衛立馬收聲,肅著臉帶小祭司通過關卡。而小祭司,也早已經垂下了頭,掩去了唇邊的冷諷。

☆、167.只屬於王的神明(七)

只屬於王的神明(七)

安斯艾爾顧念著舊情,沒有對大祭司說出太重的話,只是讓他暫時回祭祀殿自省。

安斯艾爾看著黑發的大祭司被侍衛們恭從著引路離開,和方才那個小祭司被壓出去的場景截然不同,這讓他窺見了大祭司深重權利的一角。想到這件事被瞞了整整五年自己才因為一個話不過腦子的小祭司說漏了嘴才知道,安斯艾爾的內心劃過幾絲波瀾。

他當初放給大祭司的權利和榮耀,是不是太多了些?

閉了閉眼,盡力壓下內心的懷疑。安斯艾爾知道自己自從重生後疑心病越來越重, 他連前世盡心為自己付出的大祭司都無法完全信任。也或許, 是因為重生一世後看到的東西不同, 讓他認識到前世的很多東西也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樣子。

比如說, 祭祀殿的存在。安斯艾爾前世一直以為祭司就是不斷地在神殿或者是祭祀殿內禱告, 為了和神明取得一絲聯系。

在重生之後, 因為不再尊敬神明, 安斯艾爾不再對神殿和祭祀殿的事避之不及。甚至為了將來的計劃, 他找人明面上是修繕了神殿一番, 本來想一舉做完自己訂好的傳送陣和機關, 可是在途中被祭祀殿的人阻止了,說是不敬神明。

安斯艾爾可不再會信這些狗屁東西,派心腹一查,居然讓他發現了祭祀殿埋藏於光明外表之下的黑暗。

祭祀殿裏的祭司也不過是凡族之人的身軀,也會有私心,不說其他,恃強淩弱從沒少過。更甚者,因為祭祀殿的特殊,引誘著無辜的人做不該做的事,還有祭司拿捏著比自己低輩的祭司或是前來朝拜的天族的短處,讓他們為自己效命。

祭祀殿內上下都**黑暗,每一處幹凈的。就連大祭司,也是用底下人侍奉上來的“孝敬”,裝點著自己華麗的衣袍和奢靡的生活環境。

祭司本該是純潔的、純凈的、純樸的、純善的,這樣在有足夠的資格成為祭司,去和神明溝通。可是現在的祭祀殿早已沒有了最開始成立的樣子,誠心禱告的祭司越來越少,夾雜的私欲越來越多,也無怪乎神明不再回應他們的期待。

相比起其他人,大祭司除了收取“孝敬”外似乎也沒有做什麽,可是安斯艾爾知道不是這樣——大祭司最大的罪行,就是包庇了那些犯下罪行的祭司們。

在證據面前,安斯艾爾不得不信也不會不信大祭司的所作所為,念及曾被大祭司救過,他消去大祭司的罪行,將一些罪大惡極的公布與眾。

天族宮殿外的那些天族們,這才知道,這祭祀殿中的柱子上,不知濺上了多少天族的鮮血!

就在所有天族都以為祭祀殿已經失去王上的信任之時,安斯艾爾卻在造勢之後,將看似毫不知情的大祭司推上了高臺,對天地懺悔,讓族民們認識到了大祭司的無辜與誠摯,將大祭司在族民心中的地位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而現在,安斯艾爾在想,當初的舉動,他是不是做過了。

安斯艾爾瞥向天鏡,手比大腦更一步地撫了上去,魔力源源不斷地傳輸,直至定位到了那人的位置。

安斯艾爾貪婪地註視著,時間越來越久……

銀發,鎧衣,沒有太多華麗花紋的銀制面具下露出的半邊面容依舊引人遐思,明明是顏色寡淡的薄唇,在中部的位置卻微微向上翹起,仿若勾人索吻、舔舐、含嚅,尤其是唇瓣時不時開合中露出的隱約的風景,更是誘人深入。

安斯艾爾只覺得自己的心魂也要被那人的一個動作輕易勾了去。眸色一暗再暗,碧瞳成墨,濃稠如泥淖,其中一眼望去具是化不開褪不去的欲望。

安斯艾爾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不行,菲西利斯對他吸引力大到近乎可怕。為了不讓自己再次深陷,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他費盡了全身的自控力才將自己的視線和手,都從天鏡上移開。

然而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沒有了魔力輸送的天鏡,和一般鏡子無二,清晰的鏡面中除了安斯艾爾自己再無他人。鏡面中不再顯現出那個銀發男子的影像,安斯艾爾竟然感到一陣心慌。

他最後還是遏制住了自己想要重新輸送魔力的欲/望,拂袖起身,決定轉移自己的註意力到其他事情上,比如說最近又繼續了的神殿的“修繕”工程。

……

白色的光芒“啪”地一聲將一個瘦小的天族打倒在地上,監督著的天族呵斥道:“發什麽呆!快做事!”見瘦小天族爬起來幹活,他才滿意地轉身去看其他天族有沒有偷懶。

一個和瘦小天族關系比較好的天族趁著監督者沒有看向這邊,輕聲問道:“木格,你沒事吧。”

被叫做“木格”的天族輕微搖了搖頭,低垂的眉眼再次隱晦地看了眼神殿的入口,他剛剛看見安斯艾爾從那裏低調地走了進去。

如果安斯艾爾看見了這個叫“木格”的天族,就一定能認出這個木格就是那個殿中被拉下去的小祭司,只不過曾經是祭司的他,現在卻是用勞力來償還自己所犯下的“罪惡”。

神殿的修繕工作,因為需要大量的人手,安斯艾爾便將所有戴罪之身的天族放到這裏來賣苦力,反正他的主要目的這些天族不會知道也不會看到。

確認修繕工作一切正常後,安斯艾爾就走進了神殿。和哄鬧地神殿外圍不同,因為隔音優良,一墻之隔,裏面靜謐得恍若兩個世界。

安斯艾爾發現自己原本因為總是想到菲西利斯而無法靜下來的心,慢慢地恢覆了平靜。他沿著雪白無暇的階梯一步步走著,拋開重生之初滿心怨憤的來到神殿之外,這還是他第二次來這裏,倒是意外能夠感受到幾分安寧。

安斯艾爾終於走到了盡頭,站到了遮擋的翠色垂屏前,他擡起頭,想起自己重生後第一次見到菲西利斯時,那人也是這樣背對著他,靜靜站在這晶瑩碧透的垂屏前看著什麽。

透過這道垂屏,看著什麽。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垂屏之後,是模糊的,看不清人形的巨大神像。

安斯艾爾微微瞇起眸子,伸出手,覆在了垂屏上。清澈透亮的綠色光澤,在他的手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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